一条河,流过高山平原,奔涌岁月如歌。一条渠,蜿蜒崇山峻岭,润泽千亩良田。
河,是发源于五台山麓的滹沱河。渠,是诞生在抗日烽火中的“彭真渠”。
从盂县梁家寨乡蔡家坪村出发,我们驱车行进在338国道。路右侧,滹沱河奔流不息,阳光照在河面上,粼粼波光倒映着萋萋绿树。路左侧,群山绵延,十多米高的山腰,一条人工垒砌的石墙依着山势曲折盘桓。同行的乡干部小郭告诉我们,这就是“彭真渠”。
百团大战后,遭到八路军沉重打击的日军对太行山抗日根据地轮番进行报复性“扫荡”,边区军民生活陷入极度困境。为彻底粉碎日军的经济封锁,1941年初,晋察冀边区第一行政区决定,在专署所在地盂县梁家寨发展农业生产,实现自给自足。但当时的梁家寨大部分土地都是旱地。只有把附近的滹沱河水引来,才能灌溉农田,提高产量,保障供给。
时任中共中央北方局书记的彭真,在赴延安汇报工作途经盂县时得知这一情况,专门召开区党委扩大会议研究,从晋察冀边区并不丰盈的税粮收入中,拨出部分资金用作修渠人工经费,在原有“三义渠”的基础上扩建一条引水大渠,彻底改变当地石多土少、水低田高,一遇天旱禾苗枯焦的面貌。
彭真同志的关怀,极大地调动了军民的修渠热情,根据地军民迅速组建起一支由200余名精壮劳力组成的修渠队伍,日夜奋战在修渠工程一线。工程从蔡家坪村滹沱河段,经鳌头、独自口、椿树底、梁家寨到沙湖滩村全线开工。年轻人腰上系着大绳抡锤打眼,妇女、老人把自制的黑火药送到工地开山取石,到处是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。
然而,从1941年秋开始,日军对盂县北部山区滹沱河沿岸一带村庄持续性大规模“扫荡”,并在椿树底村修筑据点,建渠工程被迫停工。直到1944年8月,八路军将这一地区的日军全部打跑,被搁置了3年的水渠工程才再次开工。修渠民众奋战300余天,终于在1945年3月建成了一条全长12.5千米、堰高1.5米、底宽2米的长渠。
清澈的滹沱河水源源不断,润泽了贫瘠的山地旱田,灌溉面积扩展到1300余亩。沿渠各村从原先旱地亩产不足100公斤,猛增到亩产300公斤以上。
涓涓清流淌不尽浓浓爱民情。老区人民为表达对彭真同志和边区政府的感激之情,经盂县抗日民主政府批准,把这条大渠命名为“彭真渠”,并通过民主选举成立了“彭真渠”管理委员会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“彭真渠”又经数度扩建。到1963年,渠尾延至寺平安村,水田面积进一步扩大,平均亩产达千斤。“彭真渠”成为盂县最大的一条自流灌溉渠道,为当地发展经济发挥着日益重要的作用。
车行至独自口村,一座跨越两座山的单拱桥呈现在眼前,拱桥中央,“彭真渠”三个描红大字闪着夺目的光芒。小郭告诉我们:这是一座渡槽,连接起两座山,上面不能过车,只能走水。沿着旁边的小路登上护坡,青石砌成的水渠,犹如一双坚实的臂膀,护佑着一泓清流向远方。
站在渠上,不禁感叹,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,老区人民硬是凭借智慧和双手,借助地势引水上山,修筑了一条“人工天河”,灌溉了千亩旱地,开展轰轰烈烈的敌后大生产运动,为晋察冀边区军民抗日斗争提供了源源不断的保障。
现任“彭真渠”管委会主任梁双牛是梁家寨村人,老梁告诉我们,“彭真渠”建成以后,在管理上采取了自治形式,由沿渠各村共同推选出管委会主任,并定期轮换。
驱车走完这条长渠,我们跨过滹沱河来到对岸,步入一池引河水围建的水塘。穿行在百米木制廊道,一边是荷叶田田,水波荡漾,千顷澄碧;另一边是月季盛放,绿荫铺翠,花海斑斓。极目远方,长河落日,山峦鎏金,“彭真渠”宛如游龙,蜿蜒盘旋,若隐若现。
风吹绿、夏花描红、秋草摇黄、冬雪落白。
滹沱河日夜奔流不息,“彭真渠”四季景色更替。一年又一年,“彭真渠”管委会主任轮换了一任又一任,那枚刻着“盂县四区彭真渠”字样的务工补助专用章,手把手传承至今,字迹清晰依旧,印泥红润如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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